2月28日中午。

爸爸把手机递给我，说：“快，给你爷爷打电话，今天……”“今天是爷爷生日。”我打断了爸的话，接着拨通了爷爷家电话。

爷爷是个不认得多少字的地地道道的农民，听爸爸说爷爷因为家里穷，只读完三年级便辍学回家了。我素来与爷爷没什么交谈，只记得他满脸的胡渣和布满老茧的双手，扎得人生疼。

在我的印象中，爷爷是重男轻女的，自打我生下来，爷爷就没给过我什么关爱。但凡是家里斩了鸡或鸭，腿是专属与弟弟们的，一人一个，正好。奶奶会问问我要不要，然而每次都被爸妈以“我更大”而拒绝。爷爷一直不吭声，只是不断夹菜给弟弟们吃。记得小时候弟弟不听话，我当时自以为很正义地批评了他一顿，结果可想而知，他哭了。爷爷闻声而来，连把弟弟拥入怀中，不断安慰他。我很奇怪为什么明明错了却要去纵容他，爷爷没怎么样，只是抛下一句“也真是的，这么小的孩子懂个屁。”和漠然的目光便转身离开了。我也漠然。说真的，当时我真的很嫉妒，凭什么只配男孩子才可以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”？

爷爷对读书人也漠然。爸小的时候，那一叠厚厚的奖状放在箱子里恐怕已经有厚厚的灰了吧！爷爷从不过问爸的学习，有时奖了一支钢笔，也只是笑笑便过去了，按他的话就是“读书顶个屁用，不如耕田放牛来的钱快。”我讨厌爷爷的观点，也正是这些观点，没让爸爸上高中，断送了爸的前程！

逐渐地，爷爷的观点貌似变了.偶尔听到我得了第几名第几名，再也不是默默无语，而是会称赞几句，。过，却换作我无语了，总是他变了吧。但我始终认为他是在装装样子。

记得前年除夕夜，我直呼饿。当时大家都各忙各的，有谁会理会我呢？只是爷爷走进了厨房，忙活着什么。过了一会儿，他捧了一碗面出来，我连低下了头，只是偷偷瞥到爷爷古铜色的皮肤上渗着汗水。奶奶见状，笑了：“小羽呀，这是你爷爷第一次下厨呀！”我愣了愣。爷爷拭了拭汗，说：“我们小羽成绩好，吃了这碗面，学习更要进步呀！”爷爷笑了，淡淡地笑了。我看到那一排发黄的牙……在接过碗时，我触到了那双手，那双布满老茧的手，扎得我生疼的。不知道怎么，我的脸竟然不敢抬起来，好烫，好烫……

今年除夕夜，奶奶煮了一大锅汤圆，我们都坐在竹凳上吃汤圆。爷爷和我之间不过一米，只见他用勺子把几个汤圆放在我碗里，“多吃点！”爷爷憨笑着，“到将来我们刘羽嫁了人，如果我还健的话，我一定到你那里走走哈。我们小羽有出息呀，爷爷是没文化的人，不懂……”“嗯，一定会健在的。”不知道为什么，我的心突然重重地坠了下去，好沉好沉，而这种感觉也似乎好久没有了，真的好久，好久……

“喂？爷爷呀？”我大声叫着。“啊？是啊！小羽呀？”手机那边传来了爷爷熟悉的声音。“生日快乐，爷爷！嗯……祝爷爷长命百百岁，财源广进哈！”我就只会这几句话。此时此刻，我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，“好，好！你也要学习进步呀……”

挂手机的那一瞬，我不想说话，只是突然想起了那满脸的胡渣以及那双布满老茧的手……